2009年9月18日 星期五

Cindy copies an article reminiscent of our summer college reunion.

Blogger Cindy 提到...

相見亦無事,不來常思君
願大家平安,找時間常聚

再忙也要開同學會
林銘慧September 17, 2009(世界日報)
7月盛暑的一個周六傍晚,十幾個吱吱喳喳的40幾歲女人,從我六樓的新家走出來,擠在電梯裡,按了一樓,有人突然說:頂樓還沒去看一看。大家就又從一樓坐到頂樓。奇怪!怎麼有兩個女孩在頂樓騎腳踏車?原來是我女兒和朋友的女兒,大人談得太開心,把小孩都忘了。
這裡是北台灣淡水鎮一處社區大樓,位於淡水古蹟區,從頂樓就能看到淡水河景。在美國定居了16年的我,今年決定在淡水故鄉築個小窩,每年寒暑假可以回來度長假,新屋剛完工,我就帶女兒回來住,一方面可與親友團聚,另方面讓八歲女兒學中文。
清風徐徐吹來,淡水暮色真好,觀音山和大屯山環繞,像慈母的手臂,好幾家的大人小孩開開心心,遠望海天一色。這一刻,沒有煩惱、沒有比較,只有大學畢業24年後的喜相逢!
同學會在台灣似乎非常蓬勃,例如我大姊就是個「同學會達人」。她剛從中學教職退休,經常參加同學會,也常留意適合開同學會的餐館,以備做下次相聚地點。不用說,大台北的雅緻餐館,她都吃遍了。
我雖然移居美國,也不落人後,每年仍然回台參加一次大學同學會。我的朋友比較少,保持聯絡的,就只有住在台北的五、六位同學,每次返台,大家藉口歡迎我而聚餐,其實是她們平日太忙,雖同在台北也難得碰頭。
因 為離鄉背井,讓我特別珍惜老朋友。最近幾年,拜科技之賜,住在美國的我反而成了主辦人。每次快要回台前,我就發出電郵通知大家。今年停留時間較長,當然更 義不容辭挑起主辦的大任,幸好有家人和朋友的協助,有負責聯絡的,有負責帶路的,才能群聚位在半山腰的寒舍。美酒佳餚當然不可少,正巧妹妹就在附近開了家 韓國餐館,我們包下餐廳全場,盡情喧嘩。餐後,大家到頗具特色的淡江中學ˋ真理大學漫步、拍照,再散步到寒舍,繼續第二回合…。
客廳中,我為大家朗讀一篇報紙上的文章:「許多人過了中年,開始懷念老友,開始想念故鄉…期盼老朋友各自安好,不管物換星移,大夥驀然回首之際,仍能相互問候:噢!你還在這裡!」多麼貼近我們的心情啊!
「相見亦無事,不來常思君」,尤其這次聚會看到兩位闊別24年的老同學,把臂言歡,共有的往事又浮現腦際。朋友見面,並不需要「有事」,但要有時間,在網路上看過一句話:「再忙,也要和你喝杯咖啡。」對我而言,再忙,也要開個同學會。

2009年9月18日 上午 1:32

刪除

1 個意見:

2009年9月20日 凌晨1:25 , Blogger Cindy 提到...

年已花甲劉墉的思親淚,感人

父親的粥
劉墉September 18, 2009 (世界日報)
大概因為回台體力透支,返美前突然上吐下瀉。所幸兒子住得近,清晨五點把我送去急診。化驗結果,是感染了通常只有小孩會怕的「輪狀病毒」。
大門鑰匙交給了兒子,口袋裡的錢交給了小姨子,健保卡交給了掛號處,自己交給了醫院。我很能逆來順受,心想這是老天爺逼我好好休息。加上前一夜折騰,於是猛睡,睡到隔天下午兩點。中間除了護士進來量血壓、測體溫,醫生進來摸摸肚子,倒也沒人打擾,連餐點都沒有。醫生說得好,病毒嘛!沒辦法,除非高燒不退,會考慮用抗生素,否則只有等病毒自己消失。而且這時候腸胃弱,什麼都不能吃,連喝運動飲料,都得摻一半的水。
所幸我一點也不餓,直到第二天下午燒退了,才覺得有些飢腸轆轆。要求了好幾次,總算送來食物,小小的紙杯,裡面只有黏呼呼的一點半流體,原來是米漿。「就這個?」「就這個!」護士笑笑轉身:「只能喝米漿,如果喝了又瀉,就連米漿也沒。」
抱著那軟軟的紙杯,小心地用吸管慢慢吸,好像奶娃。這讓我想起小時候腎臟炎,病得挺重,有一陣子也只能喝這個,相信多半是母親餵我,但不知為什麼,而今只記得父親坐在床邊,端著碗餵我的畫面。大概因為他講的故事吧,說以前窮人家生了孩子,媽媽不餵自己的娃娃,卻去有錢人家當奶娘,餵別人的娃娃,自己的娃娃只有喝米漿。可見米漿雖然白白的沒什麼味道,卻有營養。父親還一邊為我把米漿吹涼,一邊指著上面薄薄的膜,說那是米油,更補,嘴角發炎,只要搽幾次米油就好了。
雖然老婆隔著太平洋教我多住幾天,我還是堅持第三天下午出院。不是捨不得花錢,而是為了爭取自由,把插在身上五十多個鐘頭的「點滴」管子拔掉。小姨子幫我辦出院手續時,又來了位護士,給我好幾份介紹輪狀病毒的資料,說回家只能吃稀飯、海苔醬、蘋果泥……而且不能多吃,看不吐不瀉了,再由去皮的雞肉絲開始。我瞄了一眼那資料的封面,「輪狀病毒」四個大字,下面印著「嬰幼兒嚴重腸胃炎的兇手」。最下面還有一行大字:「對所有的孩子都是威脅」。突然覺得自己真變成了嬰幼兒,而且是很差勁的,別人都沒事,只有我出毛病。
兒子要為我煮稀飯,我說不必,護士講只要拿乾飯加水煮一下就成稀飯,老爸再笨,這點還是會的。正好冰箱裡放了兩盒叫外賣剩下的米飯,於是統統倒進鍋子,又加了些水,放上爐子。果然才一會兒,好多飯粒就上上下下游泳,成為稀飯的樣子。忙不迭地盛出來,再打開醬瓜和海苔醬,吃了病後的第一頓大餐。
只是可能米飯放在冰箱太久,有點硬,還結成塊,加上煮得不夠,所以稀飯不黏,有些「開水泡飯」的意思。使我想起讀初中夜間部的時候,回家已是深夜,常常肚子餓,就從鍋裡舀兩勺白飯,泡冷開水。
那時候家裡因為失火燒成平地,只在廢墟邊上搭了間草房。深夜,外面一片漆黑,有流螢飛,蛩聲細,和火場餘燼的焦炭味,夾在清寒的晚風中。一顆顆飯粒,隨著涼水滑入胸腹間,有一種骾骾又灑脫的孤危感。
前一日學乖了,第二天我先去快餐店買了三碗白飯,熱騰騰地拿回家倒進水裡煮,而且站在旁邊用筷子不斷攪,還把成塊的一一夾開。剛煮好的飯容易爛,沒多久就起了泡,咕嚕咕嚕,泡泡愈冒愈大,冷不防地溢出鍋子從四面流下,跟著火就熄了,我趕快把瓦斯關掉,爐頭上還是留下好多焦黑的印子。
這稀飯不錯,夠軟,唯一的缺點是我加太多水,為了吃實在些,只好往鍋底撈稠的。端上一大碗白稀飯,頗有些成就感。兒子早晨送來肉鬆,是他去特別店買的,我拿起罐子細看,居然印著「嬰幼兒專用」,不知道這小子是體貼還是諷刺。我倒了尖尖一堆肉鬆在稀飯上,急著下嘴,立刻被嗆得猛咳,因為吸氣的時候,把細如粉末的肉鬆吸進了氣管。
一邊咳,一邊用筷子把肉鬆壓進稀飯,再攪拌成肉粥。突然懂了,為什麼父親總堅持先把肉鬆攪勻,才交給我。還一直叮囑我慢慢吃。他也幫我吹,吹得眼鏡上一層霧,又摘下眼鏡吹。父親還教我用筷子由碗的四周撥稀飯,說那裡因為接近碗邊,涼得快,有時候我還是等不及,他則會再拿來兩個大碗,把稀飯先倒進一個碗,再來回地跟另一個碗互相傾倒。沒幾下,就涼多了。
可不是嗎?我自己煮的這碗稀飯也夠燒的。第一口已經把我燙到,但是當我改由四周撥,就都能入口了。上面拌的肉鬆吃完,我又倒了好多肉鬆下去。這種「大手筆」,也是小時候被父親慣壞的,那時候母親常罵,哪兒是吃稀飯配肉鬆,根本是吃肉鬆配稀飯。最記得父親生病,母親日夜陪在醫院的那段日子。有一天表弟來家,姥姥煮了稀飯,她給我肉鬆,只一點點,遠不如給表弟的多。我當時很「吃驚」,甚至委屈得用注音符號寫了封信去醫院告狀。更令我吃驚的是父母居然都沒反應,即使後來我當面抱怨好幾次,他們也只是點點頭。
吃了一整鍋白稀飯和一整罐肉鬆,腸胃居然沒出毛病。第三天,我的膽子更大了,先去買了兩碗白飯和一盒生的牛肉絲。而且為了快,我找出壓力鍋,把材料全倒進去,添水、加些生薑和鹽,放上火煮。壓力鍋有保險裝置,無需守在旁邊,所以我逕自去書房工作。沒多久就聽見咻咻噴氣的聲音,我知道是鍋蓋上的小口在往外洩壓,只是那聲音愈來愈怪,還有點啪啦啪啦的感覺。想起以前壓力鍋爆炸的新聞,趕緊跑進廚房。才進去就差點滑一跤,地上一大片,黏黏的,我的稀飯居然噴得到處都是。
一番忙亂之後,我這輩子做的第一碗「牛肉粥」上桌了,十分滾燙黏稠、而且大有「聞香下馬」的境界。牛肉絲,不錯!一點也不老。薑,雖然切的時候已經因為擺太久,像是削竹片,反而更帶勁。我的嘴又被狠狠燙了一下,想到爸爸的方法,改為從旁邊撥。不知為什麼又覺得該拿個勺,從粥的表面,一點一點刮。
果然,一次刮一點點,滾燙的粥也不燙了。我有些自詡,可是又覺得似乎見過別人用勺子刮的畫面。我一邊刮一邊想,突然回到了九歲的童年,回到父親的病床前。醫院為直腸癌手術不久的父親送餐,只一碗,像這樣的瘦肉稀飯,我居然急著跑到床邊要吃。母親罵:「那是你爹的!」父親對她揮揮手,反教我爬上床,跟他並排坐著,又怕我摔下去,一手摟著我,一手餵我吃。肉粥很燙,醫院裡沒有兩個大碗可以用來減溫。父親就用勺子,一點一點在稀飯的表面刮。那瘦得像柴的手直抖,但是只要把勺子落在稀飯上就不抖了,非但不抖,還像撫摸般,很細膩、很輕柔地,一圈一圈刮,每次只刮薄薄一層,再吹吹,放進我嘴裡。
現在我正這麼做。但是飛回了五十年前,我的手成為父親臨終前兩個月的手。我的眼鏡飛得更遙遠,成為父親為我吹粥時的眼鏡,蒸氣氤氳,鏡片罩上一層霧。我像父親當年一樣,摘下眼鏡,只是不見清晰,反而模糊。一個年已花甲的老孩子,居然從這碗粥,想到五十七年前抱養我的父親,我的眼淚止不住地淌,淌在父親的粥裡……(寄自紐約)

 

張貼留言

訂閱 張貼留言 [Atom]

<< 首頁